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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洛隆工作的日子里(上):血,当地危重病人需要输血

时间:2020-01-15 11:06 来源:上海市 作者: 王倩 通讯员:任羿诚

住培医师、专培师带教老师的援藏日记 

                       在洛隆工作的日子里(上):

                                                       血,当地危重病人需要输血


导读

2019年3月至11月,华山医院第六批援洛医疗队赴西藏洛隆,在“昌都险,阿里远,那曲高”的祖国边疆,承担起医者的神圣职责。王倩医生说,在这里,我们做着一些在华山医院工作时看起来不起眼的小事,却能改变淳朴善良藏族百姓的命运,很高兴。




在洛隆工作的日子里(上)

血,当地危重病人需要输血


 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血液科 王倩

今年3月我参加华山医院第六批援藏医疗队,派至昌都市洛隆县人民医院对口支援,任血液科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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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识“昌都险”

来到洛隆县之前,我对这个位于藏东腹地的县城一无所知,对于昌都市的了解也仅限于闻名遐迩的“昌都战役”。到达西藏后得知一句描述西藏地势的话“昌都险,阿里远,那曲高”,从邦达机场驱车前往县城的路上方才体会到“昌都险”中“险”的含义。昌都市位于横断山脉,自古就有“横断山,路难行”,南北走向的群山阻断了东西交通,其中5000米以上的极高山、3500-5000米的高山占到总面积的73%(在西藏当地人认为只有海拔4000米以上的山方能称之为山,4000米以下均为丘),也是三江(金沙江、澜沧江、怒江)并流之地,著名的茶马古道。我们支援的洛隆县位于昌都市腹地、市区向西的川藏中线上,距市区300余公里,车程6小时,面积8108平方公里(上海市面积6340平方公里),以农牧业为主,属于偏远贫困县。从市区至县城需翻越3座海拔4500米以上高山,途径海拔4300米的邦达草原和2条峡谷,由于川藏中线为原来的省道303,虽然现在已经升级为国道,但相比著名的317、318国道,路况要差很多,道路狭窄,一边是近乎垂直、石块凸出的岩壁,另一边则是悬崖峭壁,而峭壁下就是波涛滚滚的怒江,坡陡弯多,由于特殊的地理环境造成山体土质疏松,易发生塌方,每座高山仅盘山就需车程1小时,冬季时由于盘山路面积雪结冰,常造成车辆无法行使;而峡谷更是路窄弯多,常有落石阻断道路、砸毁护栏,雨季更易发生泥石流,峡谷路旁的河流雨季时常形成洪水淹没道路。我们第一次前往县城时,为怕我们高反晕车,司机行驶了8个多小时方才到达四面环山、位于山坳中,海拔3700米的洛隆县城,县医院也是背靠高山而建(图)。



图 / 到达被称为“世界上气候最恶劣、距离市区最远”的邦达机场(海拔4300米);前往洛隆县需翻越海拔4771米的磨坡拉山盘山路;怒江峡谷;道路旁山体落石滑坡;进入洛隆县的峡谷一线天,常有落石阻塞道路;进入洛隆县的峡谷布许沟,山体落石砸毁道路护栏,峡谷一侧即为怒江;雨季进县的峡谷路段常被河水冲毁;洛隆县全景;抵达洛隆县人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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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即投入日常医疗工作

洛隆县人民医院成立于1954年,2016年6月被评为二级甲等医院(之前为县卫生服务中心),医疗工作辐射附近11个乡镇及周边县市,服务半径50.79公里,服务人口5.6万人,年门诊16826余人次,住院2257人次,接受县属11个乡镇转诊病人,担负着昌都市洛隆县地区医疗、预防、保健任务。

初到洛隆县人民医院时,我和另外两位内科医生被分到内科工作,每位医生与一名藏族医生结对教学查房,当地医生虽然基础偏差,但热情好学,尤其是藏族医生对我们很尊重,而藏族病人更是朴实善良,对医生十分尊重,看诊时通常都是坐在门外静静等候,不会因等候时间长而不满催促,离开时也会很有礼貌地微笑道谢,鲜少发生口角纠纷,医患关系十分融洽和谐。但由于处于高原地区,内科病人又分散在4个层楼中,每次上下4层楼梯查房都是气喘吁吁,需要短暂休息才能继续,因此查房效率比内地要低。
由于刚到高原不适应高原气候加之高反,不到两周医疗队5位医生有4位感冒病倒,我也感冒继发了急性化脓性扁桃体炎,但每天到医院输液结束继续坚持查房,期间一位糖尿病酮症病人印象深刻。那天上午输液快结束时值班医生跑来找我说一个早上收的怀疑“急性胆囊炎”的藏族老头神志不好,我拔掉输液针头随她去看时,发现病人早上就诊症状主要是恶心呕吐,腹部并没有明显体征,看他时神志不清,呼吸深大,有脱水表现,床旁测指末血糖有27mmol/L,由于是当地农牧民,家人也不清楚既往病史,只是说以往政府上门体检时血糖一直高,但从未正规检查和治疗过,虽然医院检验检查项目有限,无法查血酮,仅能拍摄平片,但凭临床表现、仅有的检查和家属提供情况判断,符合糖尿病酮症的表现;虽然无法进行动脉血气分析检查,但从症状上看有酸中毒的表现。得知县医院竟然没有胰岛素时,只能动员家属尽快转院,但家属坚持要留在县医院继续治疗,并请来一位喇嘛在病人床头念经。我只能一边调整药物,一边打电话和医疗队队友联系。医疗队的朱小明医生是内分泌科大夫,正好从上海带了一支胰岛素过来。他和其他队员拿着这支胰岛素赶到病房时说了一句“我们带胰岛素来了”,当时我看到正在床旁念经的喇嘛默默地离开了,深刻感受到科学的力量。
这位病人经过治疗后病情得到缓解,后来我们得知前几批医疗队也曾遇到类似情况,由于没有胰岛素,病人最终都选择转院,比洛隆县离市区更远的边坝县还有病人因为严重的酸中毒,死在转院途中,一支胰岛素免去了病人跋山涉水的辛苦和危险。

这件事后我感到,虽然县医院和华山医院相比各项医疗条件都要简陋落后,但也许我们做的一些在华山工作时看起来不起眼的小事,却能改变这些淳朴善良藏族百姓的命运(图)。


 / 等待就诊的藏族病人,淳朴而礼貌;在内科与一位藏族医生结对教学查房;与医疗队一起救治一位糖尿病酮症患者;初到高原扁桃体化脓,输液期间仍坚持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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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当地危重病人需要输血

上班不久,今年4月上旬,县卫生健康委主任和人民医院院长找我谈话,希望能帮助他们解决输血问题。洛隆县人民医院成立66年以来,由于缺乏技术力量,始终无法进行输血治疗,成为阻碍洛隆县医疗发展的难题之一。由于无法进行手术备血,除痔疮及清创外,无法开展外科及产科手术,县医院准备引进的妇产科和外科专家均提出必须有血制品储备才愿意来开展手术。而无法输血更是对发生大出血的孕产妇、失血性休克的创伤病人、消化道大出血病人、极重度及重度贫血病人的生命安全造成严重威胁,是造成当地孕产妇和内外科大出血患者死亡的主要原因之一。据人民医院统计,每年县医院要收治孕产妇1102人次,抢救孕产妇98人次,其中大出血发生失血性休克10人次,需转诊32人次,每年收治因创伤、消化道出血等导致失血性休克病人约55人次,以及内科贫血病人200余人次。
因此,无法输血严重制约了洛隆县产妇和部分内外科病人的救治能力,增加了不必要的转诊,而患者转诊过程中的风险亦相应增加。我作为血液科医生,对血制品重要性的认识是不言而喻的,对医院的实际情况也有一定了解,完全理解县卫生健康委和医院对开展输血的迫切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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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县医院建立血库?可行吗?

虽然血液科是临床用血比较多的科室,对各种血制品的特点和作用相对其他科室更加熟悉,但血液专业和输血专业毕竟还是有差别,县医院从未开展过输血,从血库建设、输血流程、输血前检验、血制品管理到临床用血管理是一个涉及医院各个部门、多环节的系统工程,尤其在血制品管理、输血前检验方法和血库建设方面我其实并不了解,而从县卫生健康委得知,当时整个昌都市没有一家县医院从市中心血站获得过血制品,昌都市11个县中仅有两个县是依靠自采血的方式临时供血,但具体操作方式和流程都不清楚,没有经验和模板可循,也不清楚昌都市中心血站的情况,同时考虑到交通问题,卫生健康委领导要求县医院除了要做到有储存血液外,还要有自采血的能力,提出是否能在县里建立血站。当时我对采血和血制品管理方面的法律法规还不熟悉,印象中每个城市只有一个血站,医院是不可以自采血供应(自体输血除外)。

因此,当时我对承担这项艰巨任务感到十分顾虑,觉得难以完成,甚至向卫生健康委和医院领导解释过血液科和输血科是不同专业。但卫生健康委领导认为在目前派来的医疗队中,我的专业和输血最为接近,而解决输血问题已经刻不容缓,是今年县里要求解决的重点项目,要求我还是尽量在援派期间完成这项工作。

谈话结束回到宿舍后,我马上联系华山医院人力资源部夏云主任和我们科的陈彤主任,向他们汇报了县卫生健康委的要求和我面临的困难,得到了夏主任和陈主任的大力支持,他们马上联系输血科的夏荣主任帮助提供支持、解决困难。夏主任和陈主任都鼓励我不要有顾虑,大胆工作,完成任务,虽然我们远在西藏,华山医院永远是我们的坚强后盾。夏荣主任也随即向我了解了一下当地的情况,向我解释了输血方面的法律法规,提出了需要进一步了解的情况和开展工作的建议,并表示有需要随时联系。随后发生了两件事彻底改变了我开始的想法。

在县医院建立血库?能成功吗?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听王倩医生慢慢说。


作者介绍


王倩,女,38岁,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血液科主治医师,医学博士。从事血液科工作10年,对原发中枢神经系统淋巴瘤、系统性淋巴瘤、骨髓增生异常综合征及浆细胞肿瘤有一定的诊治经验,曾获全国淋巴瘤临床思维大赛三等奖。科研方面主要从事淋系肿瘤方面的研究,以第一作者发表SCI论著3篇,主持完成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青年项目1项,获得发明专利1项。同时在临床工作也担任住培医师、专培医师的带教老师,带教既认真热情,也严格要求,受到住培医师与专培医师的肯定与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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